第4章

」

我看著她瞬間僵住的臉，質問道：「你不是因為我晚出生了三十三分鐘才討厭了我這麼多年嗎？那你怎麼能忘了我的生日呢？」

八歲前我也是有生日的。

我爸會重新拿出一個蛋糕，認真地插上和我年齡對應的蠟燭，然后讓我許愿。

雖然我的生日只有我爸陪我過，但那是真正屬于我的生日。

「你知道我每年看你們給奚芯過生日我在想什麼嗎？」

「我也想過生日，也想吹蠟燭，也想許真正的生日愿望。」

我歇斯底里地叫喊：「但我連提都不敢和你提！」

「我怕你又說我晚出生的那三十三分鐘讓你受罪了！怕你又說我不懂事！」

「可是我也不想啊！如果我可以選，我也不想讓你疼，我也想成為你第一個女兒。」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會多愛我一點嗎？」

奚漾好像叫了一遍我的名字，但沒有下文。

大概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連我自己，也沒想過會說這麼多。

房間陷入死寂，我感覺到握著我的手一寸寸地松開。

「那你想怎麼樣？一定要把芯芯逼死才行嗎？」

之前果然都是假的。

這才是我媽媽。

哪怕她知道真相，我也是被丟掉的那個。

我輕笑出了聲，最后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我？逼死奚芯？」

「她是個公眾人物啊！你讓她以后……」

「媽！」

奚漾皺著眉打斷我媽的話，扭頭看著我，「寓寓，媽不是那個意思。」

「你的案子我去問過，基本沒有勝訴的可能性，黃子賢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你一個女孩在這方面會很吃虧。」

「哥知道你受了委屈，芯芯也真的知道錯了，現在事情還沒有鬧大，越早去警局承認你當晚自愿然后結案這件事被爆出來的可能才越……」

「啪！」

奚漾被我打偏了頭，我媽也愣了片刻，「奚寓！這是你哥！」

「奚漾，」我憤怒地看著他，一字一字道：「你真讓我惡心。」

「寓寓……」

「別叫我的名字！」

我死死瞪著他，「明明是奚芯做了錯事，我為什麼要替她考慮影響？你們誰考慮過我？」

「我做錯了什麼要被她當成置換資源的工具？你們憑什麼要求我說那一晚是自愿？」

「我告訴你們，我永遠不會這麼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開庭時間是三周后，周警官建議我去申請法律援助，可我始終提不起勁來。

每天就呆坐在這張小床上，昏昏沉沉卻怎麼也森*晚*整*理睡不著。

大二時旁聽過的那兩節心理學課程隱隱告訴我：我病了，我要積極求助。

但我仔細數遍了身邊的人，找不到人可以求助。

奚漾那天被我趕走后也沒有死心，我手機里有幾百條他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

我一條也沒有看，直到銀行給我發來到賬短信，五十萬，一次性全部來自奚漾的賬戶。

這算什麼？封口費嗎？

那還真是舍得。

奚漾這個人，雖然長相偏隨我爸，但內里還真是和我媽一模一樣。

他們都對奚芯疼到了骨子里，哪怕和法律道德背馳，他們也要豁出一切去保護他們的小公主。

真正認清這件事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傷心，最起碼也要難過，但實際上這些都沒有。

我麻木且清醒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奚漾：【保護好自己。】

我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話，放空了好幾天的大腦遲鈍到好幾分鐘都沒有想清楚他的意思。

下一秒我又看到好多推送。

＃奚芯工作室聲明＃

我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就把這和奚漾的話聯系起來。

沒由來的害怕慢慢侵蝕著我，點開微博的那一刻我的手都是抖的。

奚芯工作室發的聲明很長，我看了很多遍才最終提取出兩個重點。

一、奚芯在性侵案發生前毫不知情，情色交易是無稽之談；

二、奚芯愿為我提供法律援助并對造謠誣陷保留追究權利。

兩條微博就把奚芯撇得干干凈凈，還塑造出了一個隱忍大度的圣母人設。

【前兩天yxh說的奚芯的大瓜是這？奚芯實慘】

【虧我芯寶在生日會上還祝她生日快樂，這女的想紅想瘋了吧！】

【樓上真相了，這女的就是眼紅芯寶，想傍個大導演，結果黃導的睡后資源沒給到位】

【我靠！這哪是強奸，這叫合奸吧！】

【純純仙人跳，黃導大冤種，可憐奚芯了】

……

心理學老師說過，部分心理疾病患者會通過自殘來獲得快感。

我那時不理解，現在卻明白了。

這一條條評論，就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把把刀。

可就算疼得要命，我也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又是一夜無眠。

網絡輿論越演越烈，甚至有奚芯的死忠粉組成了「反奚寓聯盟」。

他們全方位地人肉我，在查到我上學期拿到了保研名額后更是大規模在學校的官微下抗議。

好像全世界都在希望我去死。

那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呢？

我仔細回憶了下自己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除開前八年外都是不被期待、不被接受、不被喜愛的。

我的手機又在響，一遍一遍又一遍，我木然看了一眼，才發現打語音的是方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