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衛扶籍此次會試發揮失常排到了第五名，他恭賀了下宋彧，便垂下視線安靜站著。

隊列朝禁宮去，打頭的是宋彧。

一女子在遠處看著那去到大殿的隊伍，視線落在宋彧身上：“那就是這次會試的會員？”

“是。”

“叫什麼？”她問道。

“似乎，是叫宋彧，”她身邊丫鬟道：“這宋彧生的一副好相貌，都說可能會是此次殿試的探花人選。”

第196章 殿試（上）

“宋彧。哪個彧？”和頌望著那隊伍，問道身邊丫鬟。

丫鬟也是個飽讀書的，想了下道：“古有謀士荀彧，被稱作有王佐之才，就是那個彧。”

和頌微微頷首：“彧，文也。倒是合了他這會員。”

她望著那同芝蘭玉樹般的身影。

明明那些個貢士都是穿著同樣的衣裳，偏偏只有宋彧，叫她遠遠不曾看到面容，就覺得不一樣。

和頌不禁欣然而笑。

阿娘說的，只見一眼便覺得移不開眼的人，她終于遇到了。

丫鬟水蓮見到郡主臉上的笑，心下微驚。

“郡主，那位會員，已娶了妻。”

她說完，連忙低下了頭。

長公主此次帶著郡主提前回京，一方面是為著九月的太后壽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郡主擇婿。

西南三年，看遍三省好郎君，偏偏沒有一人如了郡主的意。

今日里好不容易有一眼就合了心意的，偏偏是個有妻室的。

水蓮暗嘆，也是可惜。

不過宋彧寒門出身，娶妻早些，倒也能理解。

和頌聽了丫鬟的話，呼吸都滯了下。她咬了下舌尖，讓自己緩過神，隨即笑道：“那倒是有些可惜了，難得遇見合心意的。”

她聞聽高樓鐘響，便收回視線：“走吧，在此處站著總是不好。”

丫鬟松了口氣，還好，她家郡主是個明理的。

“郡主還要到處走走嗎？”她問道。

和頌搖了搖頭：“去皇嬸那吧，從這里逛過去也夠久了。”

她垂著視線看著腳下的石磚，心里只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

此時皇極殿內，專為殿試組織的臨時監察官們早已身著朝服分列兩側。

而殿外，新貢士們著袍服冠靴，根據會試的名次分列兩隊，單名在東，雙名在西。

禮部官員領著貢士們至殿前，讓兩支隊伍分列在丹墀（dān chí：宮殿前頭的紅色臺階）兩側，面朝北邊站立。

等到都安排好的時候，禮部鴻臚寺官高呼：“鳴鞭——”

殿前掌鞭的鑾儀衛甩鞭。

“啪——”

猛地一聲抽進眾位貢士心里，霎時心中什麼雜念都抽了個干凈。

連續三聲，聲聲力道相同。

大道兩旁，禁衛軍敲擊鼓響，禮部奏樂，鴻臚寺官奏請皇上升殿。

一身明黃的帝王落座大殿之上。

“入殿——”

貢士們聞聲而動，有序進入殿中。

眾人皆低垂著視線。

待貢士們站定，鴻臚寺官高呼：“跪——”

考生們五拜三叩結束，隨著一聲“禮畢”，東西侍立，等待考試。

皇帝點了下頭，禮部官員分發試題，考生們跪受后，再到兩側試桌答題。

落筆之時，大殿之中已是落針可聞。

宋彧坐在左側首位，他閉了下眼，又重新睜開。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他一邊看著卷上策題，一邊磨墨。

題卷內容不長，約有兩三百字，只一個題。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西羌犯我西南三省，其罪難恕，然其現已歸降......子大夫留心世務久矣，需對答毋諱。朕將親覽焉。”

宋彧看到題目，眼睛微瞇，題目是對羌戰略。

和楚綰綰所說相同。

大意是：

羌國是西南大國，但是地多貧瘠，且易遭大旱、蝗災。

出于人道主義，昭寧年年接受羌國進貢，用糧食接濟羌國。

只是羌國國內有不少國之蛀蟲，多少糧食都填不飽他們的肚子。

于是羌國盯上了昭寧西南的產糧大省，出兵攻打邊境。

蘇重陽帶兵平亂兩年，將其打回。

然而，今年羌國再遭大旱，百姓們食不果腹，不少流民逃竄邊境，偷入昭寧國土。

且羌國戰敗后，竟然有數萬流民匯聚邊境，向昭寧乞糧，可見羌國國君無恥。

對此現狀，昭寧國內的一些吃得太飽的文人學士竟然還寫文讓昭寧多多幫助那些可憐人，全不考慮如今昭寧國境內有多少百姓同樣餓著肚子。

但若是高高掛起不去管，昭寧又失去了大國風范，且百姓又何其無辜。

問：該以何對策對待羌國？

在之前從楚綰綰那里得到問題時，宋彧便仔細思量過。

題目是圣上出，自然要答到圣上的心上去。

圣上曾身為西南霸王，按其所思，必是趁著羌國如今遍失民心，且國內一派亂象，趁機打下羌國，再行救濟。

然而現在的昭寧做不到這一點，這才是這一題最難的地方，也是圣上此時心頭的癥結所在。

如今北有漠北王軍虎視眈眈。

還有不少世家，譬如兵谷，遺世而獨立，暗中不知藏著什麼心思。

若是朝廷出兵，該如何防止內部生亂。

且若是出兵，如今朝內除了蘇家，又再無得用的將士，若要攻打羌國，有諸多事項要人，人要從哪得。

再者，便是收服羌國，然而羌國的根本問題，民生問題、糧食問題又該如何解決，若不解決，那西羌將成為國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