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最開始的時候,司嚴城偶爾還會來看她,可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逐漸,司嚴城也不來了,陶韻的情緒變得異常的暴躁,甚至連護工都被她打傷過。
“不管做了多少次的治療,她的狀態依舊沒有任何的好轉,最后,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司辰乾親眼見證了生命是如何流逝的。
白大褂的人在病房里面進進出出,所有人都對陶韻的情況束手無策。
陶韻去世的那天,陶家人來了,他們哭的撕心裂肺,司辰乾站在醫院外,連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
他想,自己以后的眼淚會為了誰流。
但無論是誰,他都不希望再是因為病魔。
岑落雪聽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很安靜,她沒想到司辰乾的童年居然是這樣的。
換位思考,她甚至覺得自己無法在那樣高強壓的家庭里面存活下來。
司辰乾已經收拾完了最后一樣工具。
整個講述過程中,他都仿佛置身之外,好像這件事情的主人公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看著岑落雪,“你呢?為什麼學醫?”
岑落雪愣了一會,想到剛才自己隨口一問司辰乾都已經全盤托出了,現在總該禮尚往來。
岑落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玩的時候,忍不住地笑了一聲,“救死扶傷的大夫,聽上去就覺得像英雄。”
司辰乾倒是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但岑落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看著窗外漸漸升出來的太陽,瞇了瞇眼眸,“更多的還是叛逆期到了。”
從小到大,岑落雪一直都是別人口中的孩子。
人長得漂亮,成績又總是名列前茅,家境又好,父母恩愛,典型是個享福的千金大小姐。
高三快要畢業的時候,父母開始為她的大學打算。
岑安述覺得岑落雪沒必要在大學時候太辛苦,學些什麼美術聲樂就好,孩子開心最重要。
柳意卻覺得岑落雪需要去學金融。
岑家是做生意的,岑落雪以后大學畢業出來,自然而然地要成為接班人。
兩人因為這些事情在家里總是爭論。
原本大家在吃飯的時候都是食不言,可那些日子他們動不動就在飯桌上吵架。
岑落雪通常只是安靜地聽著,自顧自地吃完飯就回房間。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我爸媽爭得面紅耳赤的。”
“但是我有些奇怪,為什麼他們一直都沒有問我的意見。”
明明她人就坐在他們面前,可是沒有一個人來詢問。
“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從來都不會忤逆他們為我做的所有決定,所以他們理所應當地覺得只要給我安排好,我就一定會去。”
岑落雪遲來的叛逆期終于開啟。
岑安述最終向柳意妥協。
他們已經為岑落雪規劃出來了一條最佳的路,可是岑落雪連第一志愿都改成了寧德大學。
她對學習純粹只是習慣,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恰好那天晚上看了一部關于醫生的紀錄片,索性就報考了醫學專業。
柳意和岑安述都很生氣。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管不了我,于是就問我是不是真心喜歡這份專業,我說,反正都是要繼承家產的,選什麼都一樣。”
之后岑安述和柳意沒有再說什麼。
后來岑落雪大學住宿,回家的第一個晚上,柳意和岑安述便主動的和她道了歉。
“他們說,他們不該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就私自做決定,并且保證以后不會在這樣了。”
而那個時候岑落雪僅存的一點點叛逆早就消散。
醫學生需要學習的內容比她想象中的要多,開學第一個月,光是領到的教科書搭起來都有她人高。
柳意問她是不是很辛苦,如果不樂意學了,她們就換個專業學。
岑落雪拒絕了。
“當時我想,這本來就是自己的決定,不管最開始是叛逆也好,賭氣也好,事情都已經邁出一步了,怎麼著也要走完,而不是去做逃兵。”
岑落雪說著,坐在地毯上,將茶幾下的一套翠綠色的茶具拿了出來,“師兄,你要喝茶嗎?”
說起來,司辰乾給她修了電路,她好像連口水都沒給人家喝。
實在是有些太欠妥了。
聽到她的話,司辰乾點頭答應下來。
他對岑落雪家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從岑落雪剛才的描述中不難感覺到她是真的在愛里長大的。
感受過愛的人,才會更加知道如何愛別人。
岑落雪燙杯的時候將茶葉罐從架子上取了下來,“有時候覺得,做事情需要的不是契機,而是沖動。”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望著熱水散發出來的霧氣,很輕地笑了聲。
第八十章 心疼那時的他
“說真的,我小時候的夢想和醫生八竿子打不著。”
岑落雪可以選擇的余地太多,她無論如何都有家里兜底。
這樣的底氣給了她太多不顧一切的勇氣。
“我也是。”
看著她臉上很淡的笑容,司辰乾的唇彎了彎。
他們都不是什麼會循規蹈矩的人。
十六歲之前,司辰乾按部就班的完成司家所謂繼承人的任務,活得的機器沒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