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除了過年被爸爸逼著回去之外，她幾乎不會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媽媽，她一直認定的就是，她媽媽被她爸爸拋棄，不是她媽媽不要她了。

她對媽媽的印象，只保留在很小的時候，漂亮，溫柔的，她的媽媽，才不是這個女生所說的這樣。

她沉著臉，回頭看著那個女生，道：“閉嘴。”

“喲，還不讓人說了，事實就是這樣，媽媽是賤人，女兒果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啊！”

女生陰陽怪氣的話還沒有說完，許秋繪就拿著書包往她身上一砸，然后迅速補了一腳。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女生已經被許秋繪踹得倒地慘叫了。

許秋繪卻還不停下，反而騎到那個女生身上繼續打，她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雙目赤紅，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女生現在只有慘叫挨打的份。

其他女生沒料到許秋繪會突然動手，懵圈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沖上去要把許秋繪和那個女生分開。

一對四，許秋繪身上掛了彩，可她也沒吃虧，那個領頭的女生被她打得鼻血糊了一臉，其他女生也沒少挨打。

這個時候，許秋繪才覺得，自己的散打沒白學。

課后打架斗毆，性質惡劣。當天晚上，路過學生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校領導，第二天，許秋繪和那幾個女生就被叫到了政教處。

寫檢討，記過處分，許秋繪都沒有異議，十分地順從，甚至校領導要讓她們把家長請來，她都難得沒有反抗。

只是，在出了政教處后，許秋繪沒有回教室，也沒有回家。她不見了。

6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校門口的監控也只拍到了許秋繪匆匆跑出校門的一小段視頻。

許秋繪是為什麼會動手打人，季少帆也從別人口中聽說了。他不過是想跟她走得近一些，怎麼就給她惹了麻煩。

許秋繪的爸爸和后媽也找到學校來，許秋繪的事，季少帆自然會關注。他也見到了曾經無數次從許秋繪口中知道的，所謂的壞爸爸和惡毒后媽，其實就是一對普通的中年夫婦。至少季少帆從他們身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友好，相反，那副因為女兒找不到而著急的模樣，是裝不出來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許秋繪對于她年少就失去的媽媽執念太深。

等等……媽媽？！

季少帆突然靈光一閃，他好像知道許秋繪去什麼地方了。

他跑去問那個跟許秋繪打架的女生，果然得到了正確的答案——許秋繪問了這個女生要到了她媽媽的地址，直接跑去另外一個城市找人去了。

季少帆沒有來得及跟許秋繪的爸爸說一聲，放學之后就按那個女生給的地址去找許秋繪。

大巴，高鐵，輾轉了一整夜，他總算是到了那個城市，等找到那個小區，也很幸運的，在小區門口遇到了許秋繪。

那時候天剛蒙蒙亮，季少帆不敢想象，許秋繪就是這麼在小區門口待了一夜。

她坐在花壇旁，抱著胳膊，整個人縮成一團。

季少帆站在她面前，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

小區保安看見他，從警衛室跑出來。

“小伙子，你跟這姑娘認識？”

季少帆點點頭。

“那快點把她接走吧，這姑娘在這里哭了一夜，我看了一宿，就怕她想不開。被親媽拋棄的可憐孩子，你安慰安慰她吧。”

保安說完，便搖搖頭走了，還碎碎念著這孩子的媽沒良心，孩子在小區外哭了一夜，愣是沒出來看一眼。

聽到保安的聲音，許秋繪才回神，她木訥地抬頭，看見季少帆，紅腫的眼又開始蓄起淚水。

“季少帆，我……我媽不要我了。”

她哭得太久，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季少帆動動唇，卻怎麼也說不出安慰人的話，只能半蹲到她面前，把她擁入懷中。

絕望太久的許秋繪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緊緊回抱住季少帆，哭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因為有了依靠，再次崩潰。她附在他肩頭，再次泣不成聲。

許秋繪找到了小區，蹲在保安室門口，在保安的指認下，找到了出門逛街的張蕓。濃妝艷抹的婦人起先沒認出她，記起來后更是冷著一張臉。

張蕓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張蕓認出許秋繪后，緊張地讓他先進去。等那個男孩子進去，張蕓便冷著一張臉，讓她不要再找來，那一句：“你就當你親媽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吧。”徹底把許秋繪這十多年來的幻想給打破了。

之后張蕓就進了小區，任憑許秋繪在小區門口哭得不成樣子。

她哭了一夜，季少帆和黎明一起降臨在她眼前。

他的到來，像一束光，在黑暗中為她照亮前方的路。

后來回想起這件事，許秋繪都會覺得萬分慶幸，好在他來了，才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值得讓她留戀的東西。

7

在許秋繪的認知里，媽媽一直是一個特別美好的存在，她就像是童話中的天使。可是，在今天，她記憶里的天使黑化了。